整理｜徐珊
2025 年，AI 浪潮带来的不只是技术奇点，更是一场深刻的、直击灵魂的个体觉醒。
我们曾以为，伟大的创新者总是那些孤独的探索者，一个人在冰冷的算法世界里艰难前行。但在这场宏大的变革中，一切似乎有些不同，我们发现了：超级个体的成长，从来不是一场孤立的硬核探索之路，而是创造者们与用户之间的「双向奔赴」。
AI 将生产要素变得极度低廉，一个人的力量足以顶替过去一个团队的效率。它推倒了曾经高耸的技术壁垒，同时也让所有创新者直面一个拷问灵魂的问题：「在技术不设防的时代，我的价值，我的护城河，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藏在一个充满了「活人感」的社区里，也藏在那些最真实、最普通的个体需求中。现在，小红书正以独特的姿态，成为开发者对抗焦虑、寻找创新灵感的「绿洲」。
Plan Coach 创始人苏晓江的故事，是一人公司最真切的写照。他曾是大厂的技术主管，但也会因「不想刷碗」而开始拖延。当 AI 将他的拖延症状拆解成「你只要站起来就算赢」时，他通过这个微小的洞察，用一天时间做成了一个抗拖延 APP 的原型。当他将这个不完美的「雏形」扔进社区，回应是山呼海啸般的热情，在贴文下，他获得了 26 万赞，和 1000 多条用户真实反馈。用户成为了他产品的「精神股东」。
面对潮水般「你们会不会跑路」的追问，他选择不再让 AI 去「审核」掉文字里的紧张感，而是用最真实的口吻回应：「在某种意义上，我已经跑路了，但是我仍然在开发这个 APP。」这种不卑不亢的活人感，穿透了屏幕，和用户们之间建立了最深的信任。他渐渐发现，真正的护城河，不是技术，而是你与用户之间基于真诚所建立的不可复制的关系。
而Macaron AI 创始人陈锴杰的经历，更加展现了在 AI 时代，「做自己」才是最高级的商业策略。他坚持将 AI 产品设计成「粉红色马卡龙」，与极简冷淡的科技风格格格不入。社区用户的惊喜反馈是：「配色好好看！」，他由此确信，用户需要的不是冷冰冰的效率机器，而是能改善生活、带来精神共鸣的「搭子」。他感叹，当你很自我陶醉地去开发一个你深爱的东西时，用户是能够感知到的。
正如小红书科技运营负责人散兵所说，过去一年，许多真正带着活人味的「小红书 Native」原生产品，正在这片创新土壤中生长出来。如今，平台已汇聚超过 5 万开发者。不少超级个体们正在这里挖掘真实需求、找到第一批种子用户，并将产品的迭代视为一场与用户的极致共创。更重要的是，平台现在也成为了一个高效的「连接器」，链接了生态的关键环节：创业者找团队，投资人找项目，科研大佬和 AI 负责人们在这里招聘、分享技术成果。
AI 时代，技术壁垒坍塌，所有的生产要素都在变得易得且便宜，「你想做什么」这件事情，变得愈发重要。这场关于对抗焦虑、寻找方向与构建用户信任的深度对话，便是超级个体们献给所有追梦人的成长指南。
图源：极客公园
以下是极客公园 IF 2026 创新大会上小场对谈《AI 时代，超级个体如何找到成长的「绿洲」》的对话实录，由极客公园整理：
01
Koji： 我想知道现场有多少人参与过 AMA（Ask Me Anything）。AMA 的风是从小红书上刮起来的。所以，小红书的散兵可不可以给我们复盘一下，你们从社区运营的角度，怎么开始把它推成了一个全民的风潮？
散兵： 其实最开始我们是想做一些研究者的拉新，我们在海外的科研群体做了一波学者的拉新。当时我们其实遇到一个比较困难的问题：这批学者是比较内向（i 人）的，不知道怎么在公开场合跟大家对话，也不知道怎么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自己的第一篇帖子和笔记。
我们就找到了一个范式：AMA 在科技圈，比如在 Reddit 平台上，在海外之前就有流行过一阵，但是在国内还没有这样的风潮出现。我们说，要不让这些学者用这种方式试着跟大家开启第一轮对话。一开始我们只是想帮他们缓解社交压力，给他们一个范式，能够跟普通人有一些对话的场合，但是意外地发现效果非常好。
因为我们第一波找到的像许华哲这样的教授，来了之后跟大家去聊「我是许华哲，大家可以问我（Ask Me Anything）问题」。下面的反馈非常热烈，很多学生和想要步入 AI 行业的人，以及单纯对 AI 行业感兴趣的人，都会在上面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我们看到这个趋势以后，觉得好像大众很喜欢用这种比较平等的方式跟「大佬」去进行对话。另外，这些真正有能力、愿意表达的人，他也需要一个渠道跟普通人去沟通。因为大部分的公开场合，大家都会觉得他们是高高在上的，是一些有距离感的、不敢对话的场合。这其实是一种双向奔赴。 后来我们就把 AMA 的模式泛化到各种各样的场合，我们先从科技圈开始泛化，像李开复老师这样的大佬也开始在小红书进行 AMA，再往后我们往不同的圈层去泛化，后面会有像文学圈、戏剧圈、脱口秀圈。
比如余秀华老师，她也会在小红书跟大家 AMA，大家去看看余秀华老师的帖子，下面的回复非常精彩。再往后，我们觉得普通人的每一个经历——你的生活经历、你的工作经历——其实也都值得被看见，值得和大家对话。到目前为止，在小红书上已经变成了 普通人问普通人的 Ask Me Anything 的趋势。
回到科技场合，AMA 让我联想到的是科技圈 Web2 时代，非常开源精神，大家都是无条件地去表达、分享和共同对话。回到科技圈，我觉得 AMA 确实是帮助科技圈的人能够互相认识、互相对话的一个非常好的形式。希望大家能够一起来参与，大家可以试着今天发出自己的第一条 AMA。
Koji： 接下来问，作为内向者（i 人）陈锴杰，你在社区参与 AMA 的时候，评论区也有很多的回复，你整个感受是什么？有没有特别好玩的故事？
陈锴杰： 我感觉大家问的问题有的时候还挺刁钻和犀利。我当时抛出来的时候，对这些问题并没有太多的预设，但是很多人在下面对我们的产品提出了很多建议，我觉得是非常有趣的。比如说「为什么你的生成速度那么慢」，「为什么打开都要等」，也是让我看到用户真正的需求在哪里。虽然是 AMA，但是感觉变成了一个产品讨论和辩论的小空间，那个空间里面大家就在畅所欲言，很多评论下面还有继续评论的。有时候有一个人问完，我甚至自己还没有回复，就有其他用户帮我说「这个产品是不是可以这样设计」，接着大家就讨论起来了。 所以我觉得非常好玩。
02
Koji： 接下来想问一下苏晓江。晓江做了一个特别有趣的产品叫做 Plan Coach，是一个针对拖延症患者的小产品。当时它也参加了谷歌和小红书发起的「黑客松」，拿了冠军。那个产品当时从 0 到 1 的过程，可不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是怎么找到这个切口的？
苏晓江： 可以的。我在开发它之前，已经在开发另外两个东西。第一个是一个笔记类 APP，我开发了有三个月，开发到三个月之后，我感觉节奏不太对，应该把这个东西拿出去给大家看看，听听回响，让别人看看这个方向是怎么样的。我想应该拿一个轻一点的东西去试一下，看看这个方向是不是对的。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当时有一个比较火的 HDR 表情包，它会很闪，我就做了一个 HDR 的 APP，结果没有火。
在回归笔记类 APP 的过程，让我印象深刻的一个点是，当时我想去刷碗，但是我有点拖延。你问我对我的个人评价，我其实并不算是一个拖延的人，在开发的过程中我是不拖延的，但是让我做家务，我很不愿意动起来。当时我想到一个点，以前在其他地方看到过，如果你把一个拖延的事情拆得非常非常具体，做了它的第一个步骤你就可以动起来。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试了一下，当时我用 GPT 拆了一下。
我记得它说：「你现在需要去刷碗，第一个步骤你需要先站起来，你只要站起来你就算赢了。」跟我想的不是特别一样，它并不是要我去考虑后面众多的步骤需要怎么做，我只需要考虑站起来就行了。然后我就站起来了，我就真的把碗给刷了。我感觉很神奇，我就又去做了一些调研，差不多用一天的时间做了一个 MVP（最小可行产品），发到了小红书上，在小红书上一天得到了 3000 多赞。
Koji：这是你的第一条笔记吗？
苏晓江： 不是我个人的第一条笔记，我之前也发过比如 HDR 的 APP 的笔记，但是无人问津。当时无人问津导致我有一个疑问：我发的这个东西、我做的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人能够看到？如果发到小红书上都没有人看、没有人点赞，我发到市场上到底有没有人买？作为开发者，毕竟最后是要赚钱的，有没有人买这更是一个疑问。当时 Plan Coach 雏形出来之后，一下子 3000 多人点赞，我就觉得原来是可以被看见的。
Koji：所以小红书是你一个低成本实验想法、验证用户需求的地方。
苏晓江： 是的，一下子收到了回响，就有动力做下去了。他们会在底下提需求、提反馈，我感觉这个东西可以做下去。
Koji： 陈锴杰，你的从 0 到 1 是怎么找到切口的？比如马卡龙这个产品。
陈锴杰：「0」不知道从哪算。马卡龙是我的第三次创业项目中的第二个产品，它的前身是一个互动 AI 小说。当时看到马卡龙这个产品其实是因为发现 AI 在市面上解决很多生产力的事情。比如今年初 3 月份 Manus 发布，大家都在用 AI 做 PPT，用 AI 写报告，用 AI 做表格。当时我觉得 AI 把这些做得很好，没有问题，但是好像生活里缺少了能让我们生活得到改变的事情。只是刷碗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在我的场景里，如果我想运动得更好，我想吃得更好、睡得更好，有没有 AI 能够帮我把这些事情给做了？所以当时是从 「生活」作为出发点 做了马卡龙这个产品。
Koji： 你一开始验证马卡龙这个产品需求的时候是在哪里？
陈锴杰： 其实不是在小红书，当时我是先找我们之前产品的用户做的访谈，因为那些用户正好就在我们的列表里。当时跟大家聊天的时候，感受是这样的：我们的前一个产品大家可以进去做一个互动小说，大家会说在做完一小时、两小时的互动之后，觉得有一些空虚。问为什么空虚？因为又要回到现实生活里面去，可能是刷碗这样的小事，但是我们更多用户反馈是又要去学习或者又要去上班工作，或者又要和家里人相处，不想和家人相处。
我想如果我们能够提供这样一个小应用，假设你希望自己学东西，我如果能让你自己在这里做一个学习计划，这个学习计划能够把你的东西很清楚地排好，会不会可能对你来说有点用？当时去跟每个用户聊，跟他聊完之后，我就赶快到后台做一个出来，推送给他，我就把网页给他了。他用完之后说「好像还不错，我继续试试看」。最早就是从这样的想法来的。
Koji： 散兵，在小红书上活跃着很多开发者，你觉得开发者们像晓江这样去验证他们的想法，试着发一条笔记，这是一个常见的大家的行为模式吗？或者你有没有看到一些别的有意思的大家用小红书去验证想法的做法？
散兵： 刚刚，晓江讲的是一个很常见的开发者在小红书去验证需求的模式。我们一直说小红书是非常真实的、有人感的社区，它承载着最大的、最真实的人的需求。最真实的用户和最强烈的需求在这个社区上，它是你收获你的产品是不是真的有需求、是不是解决了大家需求的最重要的场合。
我们之前和开发者对话，发现大家通常有几个痛点。第一，我不知道我的需求是不是真需求，我有没有自嗨，这是最需要拿到市场反馈去验证的，通过用户验证你的需求存不存在。第二，他们觉得今天在国内的交流是一个蛮难找到空间的地方，在小的地方交流，他们担心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被抄走了，在一个公域的场合交流，大家会觉得自己的声音是不是无人问津、是不是无人在意。
在小红书，恰好提供了一个比较适度的空间，大家去提供自己产品想法、验证自己需求的场合。这是今天非常真实的社区带来的价值。运作方式和晓江很像，你可以拿自己的产品、拿自己的原型（PMF），甚至可以拿自己的想法跟大家交流。「我要做这个事，大家觉得 OK 吗？」如果真的觉得有需求，会有人来响应的，这是今天社区的价值。
陈锴杰： 说到找需求的过程，其实马卡龙最早找需求不是在小红书发生，但是发布的那一瞬间是在小红书发生的。我自己心里其实是很担忧的，这个产品做出来市场上的接受度会怎么样。发上去的那一天，特别好的感受是很多用户就开始自发地做帖子了，也不是在我的帖子下面评论，他们自己去发帖子描述这个应用他们的感受。
当时我印象最深的是很多帖子说：「配色好好看！」我们是一个比较粉红的马卡龙。当时的设计我和设计师纠结了三天三夜，到底要不要放一个有颜色的东西，因为所有的 AI 产品都不是颜色鲜艳的。我如果这样做，会不会大家反而很讨论，说「四不像」，什么都没有做到。我觉得这不是在找需求，反而是后续验证过程中给了我很多支持。
散兵： 锴杰的这个例子，我可以给大家一个数据，小红书平均每个开发者可以收到 20 条自己产品的改进建议，当然锴杰是收到更多的。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强烈的用户给你自发反馈的渠道，包括非常多利他和互助的心态，他喜欢你的产品，他甚至会不断地给你提建议，甚至推动你赶紧去更新版本、赶紧去迭代。这也是一个非常有特色的社区状态。
苏晓江： 我差不多能收到 1000 多条反馈，他们会把自己当成精神股东去看你的产品，像一个养成类的 APP 看你的 APP 有没有根据他的建议去成长，成长以后，是不是做到了自己提的建议的那个样子，参与感是挺强的。
Koji： 今天有一个非常热门的词叫做「一人公司」。我们也想从另一个角度问一问，你们觉得有没有什么坑是大家要特别注意的？
苏晓江： Plan Coach 其实是我作为 APP 开发者的第三个产品，这也是一个踩坑的经验。第一个笔记类的 APP 花了三个月，第二个 HDR 的 APP 花了一个星期才发布，Plan Coach 是花了一天就发布了。我本身的实践是我要越来越早地把我的产品抛出来，让市场去验证。如果让我给建议，我会建议大家一定要尽可能早地把自己的想法抛出来，投石问路，扔到水里，看看收到的涟漪到底是怎么样子的。
陈锴杰： 我的感觉很类似。当时在做的时候，很早就和用户开始接触，可能没有抛出来，但是就做了很快的反馈。我有一个感受，不知道算不算坑，但是我身边有很多朋友其实是抱着想创业的心态在做一个新的产品。他们的状态更像是我每天很认真地在想到底应该做一个什么新产品。如果这个人技术恰好特别强，可能这个产品更没用一点，很有可能一直在想到底要做什么，想出来了一些其实没有那么有用的东西。反而是我身边的一些产品经理，他自己生活中有些困扰，或者觉得这个东西不好，很「傻」，一直在吐槽，把它变成产品之后，好像收获的效果还不错。如果说是一个坑，可能就是不要一直想我要做什么产品，而是应该发现自己生活中本身就很想吐槽的东西，把它变得更好，或者身边朋友在吐槽的东西。
03
Koji： 我们知道今天大家做 APP 的速度变得非常快，在一个智能极其充沛的时代。晓江，今天你自己在做 Plan Coach 过程中，有哪些开发上的变化是你感受特别强的？第二，收到那么多用户反馈，你是怎么面对 1000 个来自小红书的问题的？
苏晓江： 我之前是一个技术主管。人越多，科技提供的加成是越来越少的。因为有很多的汇报问题、人类的沟通问题，一个人（开发）的时候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自己跟自己沟通就行了。我要做一个技术选型，自己跟自己评估一下，没有任何的延迟和信息消耗。
从 Plan Coach 时代最初的开发到不停地去迭代，不只是需求的验证速度会快很多，技术选型、技术的验证也会非常快。做开发的人都懂，我们在做到一定的复杂度之后，要重构，把它的复杂度降低。我可以一天重构多少次，重构不行，我可以让它回到第一版，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以前尤其是多个部门协作、很多人协作，涉及到技术的变更，从讨论到落地到验证，再发现不对再回去修改，周期太久了，现在用 AI 非常快。
其次，关于怎么排期和划分优先级。这个产品最终的发展方向是需要自己去定的。我个人做事的方法是定下来这个主线之后，既然有这么多反馈，我就可以选择哪些反馈是符合这个路线的。因为现在小红书也提供了比如群、投票，再加上一些评论，我会经常发一些投票，在群里听他们的反馈。比如上次一个投票，我会把四个功能作为投票的选项发给大家，我会选择大家投票数最高的作为接下来优先级比较高的大的功能去做开发。我们目前四个「大招」就是按照投票结果顺序去做的。
Koji：锴杰，有没有什么是来自用户给你的需求，是一开始你完全没想到的，但是你接受了之后，上线了，得到了很好的反馈。
陈锴杰： 在马卡龙里面，更多的是品类和方向会得到正反馈的结果。马卡龙本身是一个 Personal Agent，最大的功能是创建自己的小应用，在不同的场合。我们一开始对小应用的方式没有做太多的限制，既可以是个小游戏，也可以是记录生活的，也可以是旅行的指南。
用户很多时候给我们提的是他很想要这个方向的功能，比如当时有一个用户提我很希望把语音输入加进来，这样对着我的小应用一通输出之后，它就可以帮我把我的输出整理成今天的代办事项，然后我再一个一个勾掉。市面上没有专门的 APP 做这个事情，它就是一个语音转代办事项很具体的事情，多样组合模态的生活记录是一个不错的方向，我们就做了这个事情。包括自动提醒的能力，也是用户强烈要求后加上的，很多功能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迭代出来的。
Koji：锴杰刚才提到这是你第三次创业的第二个产品，这一次做产品，在 AI Coding 风靡全球的背景下，你感觉到有哪些不同？
陈锴杰： 最大的不同是我太想太想控制组织的规模。我们今天也不大，只有 30 个人，但是我很希望它就不要再更多人了。原因是因为我感觉一是 AI Coding 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一个可以顶过去 3 个人、5 个人的工作量。 二是因为 AI Coding 在不断地发展，或者大模型在不断地发展，时代变化速度太快了，以至于我们今天搭建的组织或者搭建的功能团队，在两个月之后，它就要重构，或者我们的方向就要变，这个时候组织的调整速度一定要快于技术的迭代速度才行。所以我们就希望把组织变得很小，很敏捷地去迭代。
Koji： 这是一个重新定义职能的信号。你们有没有具体的做法，比如会设定不一样的岗位？
陈锴杰： 我们看到了一种之前比较少见的但是一定会出现的形态就是 Agent 工程师。Agent 工程师是真的非常难找。我觉得他首先有技术背景，能够做后端的东西，比如他能够去处理容器、处理流程调用。但他同时也要有产品视角，因为 Agent 的工程师得写提示词。提示词每一个词都是在改变模型的分布，让它的输出有不同的内容，每一个词都很关键，所以他要有文科生的思维，他的提示词又要贴着用户去写。当他有了这两个能力，他还要能够非常好地做开发里的叫 CICD（持续集成/持续交付）流程，这个能力是非常少见的。
04
Koji： 请教一下散兵，作为连接器平台的视角，你希望提供什么样的社区土壤给到开发者？
散兵： 小红书的科技发展到今天，时间也不长，才两年左右。现场都有一些同学，他们对小红书的认知还觉得我们是一个生活方式的社区，离科技还是挺远的，这是我们经常听到的一些声音。但是真的离今天的产品开发、离科技前沿的应用，甚至到 to C 场景的使用，最前沿的这批开发者和人已经在利用这个社区来验证他们的产品构想。我们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到 2025 年，今年我们已经拿到了非常快的增长，科技内容的发布差不多涨了 100%，科技创作者的成长涨了 200%。我们的站内现在有超过 5 万名的开发者，有超过 90% 的人每年发布不止一款产品，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旺盛的产品创作和用户沟通的土壤。
过程中，我们还是做了一些自己业务策略的变化。最早我们看见的是中文互联网科技讨论缺少一个非常强的公域讨论场。2024 年我们全年解决的是怎么让小红书成为科技人的「第二个朋友圈」，因为大家需要一个偏公域的场合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个想法不用像每天开发布会一样，就是「我今天有一个什么想法，有没有人需要？」「我发了一个新功能，大家来测一测。」甚至在小红书很多人用来招聘和找到自己志同道合的伙伴，这是非常常见的。这是我们在 2024 年到 2025 年初完成的一个构想，Plan Coach 就见证了我们从朋友圈到连接器的变化。
到 2025 年，我发现绝大多数科技圈的人已经在小红书做表达。我们觉得作为一个平台，我们的定位不能止步于单纯的内容交流，我们应该帮助开发者和行业里的人给到他更多。比如我们能不能在连接用户的场景下帮他实现更多的价值，比如我们今天上线了小组件的能力，你的产品就可以用更轻度的方式在小红书内做验证。比如我们现在已经有一些智能硬件的测试可以在小红书发生，可以做早期小的众筹和售卖，在小红书也是支持的。大家应该也知道很多投资人直接在小红书上找项目，小红书可以帮助你融资，帮助你找到同行的创业伙伴。这是今天我们的社区基于朋友圈价值上延展出来的能力。整个 2025 年我们所有的增长是慢慢地把连接器的价值做扎实。整个 2025 年我们所有的增长是慢慢地把连接器的价值做扎实，到 2026 年我们希望把连接器的能力能够做得更好，让新的 AI 创造的土壤能够发生在小红书。
说得简单一点，今天在国内的生态位上，我们很希望实现，如果大家想要做 AI 创新或者新的创新，第一个想到的平台是小红书。我们希望做到这样的地位，因为我们这里有最真实的用户需求，我们有最强烈的用户反馈，有最多元的验证你的产品构想的方法。 长期来说，我们也希望能够从这片土壤里长出下一代非常强的独角兽或者新的创意公司。
陈锴杰： 我也可以补充一个讨论。我自己的小红书是 7 年前注册的，那个时候我就尝试发科技内容，但是那个时候发出来的内容其实没有人在意，然后我就去了 B 站。过去几年，特别是从去年开始，我们说「Building in Public」（在公众注视下做产品），我发现所有的国内产品摆出来，小红书可能是唯一一个最注重评论区的地方。 你如果要「Building in Public」你就得和大家有交流，而小红书能够把内容限制在上面一块，但是下面有大量的讨论，这是非常难坚持的一个事情。所以对我来说，它是唯一一个可以做基础讨论的事情。从去年开始，我看到我身边很多朋友开始在小红书上刷论文。他看最新的论文不是去其他地方，而是去小红书上看，说明很多人在发、很多人也在跟、在讨论论文。我觉得太有意思了，所以我从去年开始发一些内容，慢慢又回到小红书来继续发东西。我感觉这是一个国内独有的生态，也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Koji： 我觉得刷小红书有一个很神奇的点，在别的地方看科技内容看多了会觉得很焦虑，因为信息非常大，总觉得大量的新闻在发生，但是刷小红书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的状态是很轻松的，可能因为这些内容是夹杂在猫猫狗狗、花花草草里面的，气氛是轻松严肃活泼的。
散兵： 我们在做科技的过程中找到了一个点。我们最早在做科技的时候，市面上主流平台的科技内容基本都是资讯和教程。大家应该还能回忆起最早 GPT 刚火的时候，大家看到的一个是资讯，另一个是教程，教程里面掺杂了非常多的焦虑（FOMO）情绪——如果我不会 AI，我将来可能会失业。我们当时聊的时候，觉得那不是今天大家真的坐下来去讨论的科技的价值。今天在科技领域传递给大家的情绪如果永远是焦虑的、紧张的，可能大家对科技的态度是对抗的。我们更希望用户跟科技的关系是一种平等的，它来帮助我，我来使用它，这样的一个姿态。所以我们当时很坚决地决定不去做资讯和教程这两个主流的品类，我们坚定地说我们要鼓励学者像普通人一样跟大众对话的内容，在小红书上做鼓励做发酵，也有了今天我们想要的不是那么焦虑，相对平和的一个感受。
Koji： 你们在评论区和用户互动的时候，怎么形成了今天的风格？如果用一个词，我觉得是「活人感」，你们有没有一些总结或者感受？
苏晓江： 有的。我最初的笔记得到了 3000 多点赞，远不是巅峰，巅峰是在那之后我又发了一条，初步形成 APP 雏形的一条，达到了 26 万个点赞。当时非常火爆，我印象非常深刻，加群的人，我刷了一分钟，非常快地刷屏，一分钟加群的人都没有刷完。点赞的人数，我把赞清空之后，下一秒一定码出来两位数的赞，特别火爆。带给我们的问题是我们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局面，我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口吻面对这么多人，生怕说错一个字，生怕说了不该说了，他们不再给我们点赞了。后来发现其实我们应该还是回归 不卑不亢的态度，他们并不是因为你说了什么话而去给你点赞，而是他们喜欢你的产品而已。所以后面我们就回归了比较平等的态度。
陈锴杰： 首先肯定也不会骂他们，但也不会「舔」他们，我觉得是 做自己。我发现大家到最后一定看清的还是真实的你自己，如果你在外面维护一个人设，你都会很累，而且你一定会暴露出来，所以与其那样不如一开始就做自己，想到什么说什么。甚至我身边的朋友他会在小红书的评论区吵起来，特别是研究员。为什么小红书的研究内容让人感觉压力没有那么大，我是感觉大家很多时候在发一个研究的时候不是在讲研究本身，而在讲大家对研究的看法和观点。大家很容易讨论起来，这种时候他也是在做他自己，他就像在面向自己的博士生同学、朋友一样，就是在实验室两个人遇到了，对今天发的论文有什么观点，他们就会吵起来。所以我觉得 做自己可能是比较好的。
Koji： 有没有什么样的回复或者故事，让你印象深刻，你又做了自己？
陈锴杰： 产品和研究方向都有。我们最近在做很多强化学习，大方向大家都是认同的，但是怎么做争议还是很大的。比如我们在做的一个方向是用某一技术路线 Reasoning Model 让它的 Reward Function 更加地鲁棒，避免一些 Reward Hacking 这样的问题。在这个方向上，大家的思路是很不一样的，我们当时放出了我们的思路，大家就开始吵了，「你这个不对，我的论文是这么讲的，你把数据贴出来，我们看一看」，或者有的人就说：「你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个方法你要再加什么东西可能更好。」当时有很多讨论，这些都是我们做下一步研究的灵感，所以还是很有帮助的。
苏晓江： 我补充一下，刚才说的回复。我们当时决定走不卑不亢的路线还有一个原因，我们收到的很多回复都在重复一个问题：「你们会不会跑路？」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个人开发者，大家如果要买一个 APP，这个 APP 是一个个人开发者开发的，大家最担心的问题是，他没有品牌意识，也没有背书，会不会哪天就不更新了，跑路了。当时我们发现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因为它直接关系到信任。我们以前很怕说错话，我们会把回复的东西发给 AI 让它去审几遍，发现出来的文字是完全没有「活人感」。 我们觉得你就应该以真实的自己去回复他们。我虽然平时说话比较容易紧张，但是在文字回复的时候，我还是挺喜欢开玩笑的。后来我知道这一点之后，我就释放天性了，该开玩笑就开玩笑。
陈锴杰： 别人问你会不会跑路，你就说：「已经在准备了，明天就走。」
苏晓江： 我回答过：「在某种意义上，我已经跑路了，但是我仍然在开发这个 APP。」
散兵： 我听了这段很感动，因为我一直想要建的是有真实「活人感」的社区，这是小红书整个社区的初心。今天是在不同的领域大家开始慢慢理解这个社区的价值。陈锴杰最早看到的小红书生活方式的评论区，大家也是这么建立信任的。今天对于一个新的圈层——科技圈层进入小红书，依旧在用这个社区最真诚、最真实、最想要建立信任的方式跟这个社区里的人建立链接。这是非常让我感动的事情。将来科技这个圈层，包括我们再去拓展别的圈层，也会这样去跟用户对话，这样去建立信任，这样去沉淀，这是我非常开心的一件事情。
05
Koji： AI 的开发者如果到小红书，想要做得更好，不管是从 0 到 1 还是从 1 到 100，还有哪些玩法可以推荐给他们的？
散兵： 我可以讲一讲我们还能提供什么帮助。今天大家很关心如何获得流量，背后功利的点是如何更好地玩社区、跟用户对话。真实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比如我及时地跟进，我把产品的迭代当作一种陪伴、当作一种共建、当作一种精神股东，用这种方式跟大家去对话，可能比我开发布会、「憋个大的」这种方式要好。这是在内容层面大家能够做的事情。
在未来，我们可以做的是提供更多的场域，不管是活动流量，还是线下的比赛。比如我们今年上半年有做独立开发大赛，今年我们也有比较大的「黑客松」，包括良渚的 Demo Day，这在独立开发圈子里算是小有名气的。未来我们会跟这样的更多的圈层合作，会给大家更多曝光的机会、流量的扶持和跟用户对话的机会。我们还会在更多的领域做一些新的活动和赛事，比如智能硬件。在黑客松领域有更多的年轻人和跃跃欲试的人，我们会给这样的人越来越多的场合去实现他们可以做的事情。
我们未来会在产品的实现链路上，能够更快地在小红书平台上去做验证。 很多时候大家还是在种草，种完草之后，还是要去下载、去体验，转化的链路会更长。未来我们希望把体验和转化的链路做得更短，可能在小红书端内就能赶紧验证你的 PMF（产品市场契合度），最好的产品框架、产品能力直接 「Go to Market」。我们是想做这样能够帮助到大家的事情。
Koji： 平台还有一个视角，所谓的「上帝视角」。过去一年里，你从平台的视角里看到哪些在 AI 创新上的变化或者机会？
散兵： 有一个蛮有意思的现象，不知道在座的开发者有没有感受到，营销这件事情越来越前置了，这是我们在平台视角里看到的变化。 更早的时候，大家基本上还要拿出一个小的产品原型跟用户对话，但是我从这一两年的变化里看到越来越早，比如我开发到一半，我就来分享我的开发进程，甚至我还没开发，我拿着我的想法（idea）就来分享，这个事情大家感不感兴趣。
我觉得它的本质背后是一个市场的动作，它也是在用一种对话的方式来去验证用户的需求。这件事情在 AI 创新的时代是最显性发生的变化，因为之前的用户还是在追求所见即所得的价值，但是在今天大家都相信生产要素开始变得便宜，都相信技术要素开始变得便宜，大家都相信你「口嗨」的东西是能做出来的，这是今天一个非常强烈的用户情绪的变革。 所以在这个时刻，可能口嗨不一定是一件坏事，有可能「口嗨」是你在这个时刻去验证需求，甚至是你找到最好的产品点子的方式。我们从上帝视角，鼓励大家尽早来「口嗨」，在这儿跟用户对话。
在智能硬件赛道上愈发的明显。一般的 APP 开发我们大概知道周期会更短一点，口嗨完了，比如大家等一个月，你可能能做一个原型出来，但是硬件开发是需要一定周期的。这件事情我们甚至在硬件开发的流程里都看见了，你可以先表达你的创意，然后你再去搞定你的供应链和原型验证。
06
Koji： 今天的主题是超级个体，想问一下锴杰和晓江，你们觉得超级个体的护城河是什么？
苏晓江： 我现在感觉尤其技术方面是不存在护城河的。之前我用一些方式评估过 Plan Coach 的开发量，按照非 AI 时代一个常规的开发团队去做，需要差不多 40 个人，但是我现在一个人就把它给做出来了。而且现在 AI 的开发技术、AI 自身的模型能力在不停地迭代，我觉得没有在技术上作为一个个人或者作为一个技术团队能够一直保持自信，别人打不动你。
营销能力很重要。之前有一个我特别认同的人，叫「花叔」，他之前在小红书上也是非常火的，小猫补光灯的作者。他的产品他自己也承认是没有护城河的，就是一个补光灯，但是他自己成为了一个 IP，导致别人去下载，大家都认识花叔，都信任花叔，毫无疑问大家会下载花叔的作品。
陈锴杰： 我的想法差不多，我觉得没有护城河。我的感受是，护城河这个概念是你有一座城，然后外面有一条河，所以人进不来。但是我觉得今天的「城」一直在变，因为今天技术变化很快，天天这个地方一直在地震、一直在移山填海，你划一条河在那儿没有什么价值。今天如果你要让你的产品更能抵御一些进攻，它就是综合实力的比拼。单单是技术肯定不构成护城河，但是很好的技术肯定是有用的。营销当然也是非常有用的，所有的增长你都要做。用户的口碑品牌，以及用户社区，肯定也是有用的。产品的打磨你想得很清楚，它肯定也是有用的。这些东西缺一不可都放在一起，才能构成今天比较好的产品。
Koji： 既然大家说到护城河是「综合实力」，再往下做，你们具体会做什么样的事情帮自己做得更好？
陈锴杰： 马卡龙的团队去年还很小，才十来个人，今年已经稍微壮大了一点，大概 30 多个人。我自己非常幸运的是在过程中我招到了像天使一样非常强的一批人。我们现在在做什么来实现加强护城河这件事情，我觉得做的就是把这支团队组得非常好，给大家定一个或者我们一起朝着一个很有希望的目标去努力。对我来说，每一个人可以有自己的生活管家。有了 AI 之后，每个人都可以有这样的事情，大家就可以有更多的心思和时间去做自己最喜欢的生活的选择，过自己更喜欢的生活。所以，搭最好的团队，朝一个方向努力。
苏晓江： 营销相当于是一个乘数，你要把产品做好，同时要做好营销，这是乘法得到的结果。对于不断进步这件事情，我是挺关注的。Plan Coach 之后，并不是 Plan Coach 就是我们的终点，我们会在 Plan Coach 之后，带着我们开发的经验、营销的经验再去做下一个产品。我现在攒了一堆想法，每个想法可能成功的概率只有 20%，一个不行我就再做下一个，不断地这样去做。我相信通过堆量加上方法论，是可以做出下一个成功的作品的。
Koji： 晓江做 Plan Coach 的收入会比当时在大厂的收入更高吗？
苏晓江： 很明确，不会比大厂更高，因为 Plan Coach 只是一款产品，刚上线 5 个月，比之前大厂更高是不现实的。
Koji： 这个问题给到散兵，作为平台，你们如何帮助 AI 创新者赚更多的钱？
散兵：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如果我们要实现连接器的价值，我们还是要做非常多的后端转化，甚至变现的能力。今天我们只解决了前端的种草，帮你获取种子用户和验证的流程，慢慢地我们在产品内购或者产品直接采购的链路上，通过电商的能力去赋能大家。如果大家是硬件的创新，我们也可以通过轻度的类众筹或者电商的能力帮助大家。
另外的部分，除了挣钱的部分，我们还要省钱和招聘。招聘是非常花大家精力和时间的事情，这是一种隐性成本，我们也会帮大家找到认同你的产品价值和产品能力的人，帮你去做人选的匹配。可能我们会做一些运营活动，大家来发布自己的招聘需求，感兴趣的可以直接做招聘的环节。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在老师的层面帮他们做了，因为他们要招学生，他们最苦恼的并不是缺有能力的人，而是缺相信自己内容方向、研究方向的人，这种在公域场合做招聘是非常容易的。 所以后面我们会在开发者或者创业者的圈子里做一些类似的事情，我们认为这件事情某种意义上也是帮大家节约成本的能力。
Koji： 对于想在小红书上开启自己超级个体人生的同学，如果只能给一条建议，你会给他们什么？
散兵： 如果只能给一条，我觉得初心还是最重要的，大家还是要关注自己的初心。从两个层面，一个是从今天生产要素的层面，发现绝大多数生产要素都在变得更便宜和易获取，不管是资本、技术、人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人公司超级个体陆续地浮现，就是因为各种要素开始变得更加便宜，所以你要做什么、你想做什么这件事情变得愈发重要。
第二，在用户层面，今天用户也进入到一个不是特别物质匮乏的时代，大家更需要的是精神层面的共鸣，你跟他们的一些共识。用户也不是需要你解决特别强硬的需求，大家反而需要的是更共识层面精神层面的追求。在这个层面，你的发心也更容易被用户感知到，他会更关心你是不是长期想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你是不是长期跟我是一类人，是同路人。 如果能回答好这个问题，今天很多事情的成功率都会高很多。
苏晓江： 我跟散兵老师很像，你要做一个你自己都很喜欢的东西，重要之处在于一旦你自己喜欢，你会做出很多超出用户需求的设计和开发。当你很自我陶醉地在去开发一个东西的时候，你的用户是能够感觉到的，他们也会更加喜欢。
陈锴杰： 虽然我们说超级个体变得很容易，变得特别强，但是像晓江这样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就干出来一个很复杂的项目，还要持续运营下去，我觉得还是非常少数的人。如果真的想往这个方向发展，过程中还是慢慢可以找到一些朋友，比如在小红书上找个搭子一起创业。 因为一个人的思维范式可能会有一些局限性，大家一起做会更有意思。
07
提问：今天的主题是超级个体。想问一下陈锴杰，你在 AI 时代来临前后，在自己的组织建设、团队搭建当中的认知和思路有什么变化？
陈锴杰： 谢谢你的问题。有两个作用力。首先要考虑产品本身的发展周期。当你的产品已经有几十万、上百万用户的时候，为了让他有很好的新功能迭代，同时又要兼顾增长和运营，本身会有一个推动你团队人数变多的驱动力，这是跟组织的产品阶段相关的。AI 时代和互联网时代有另一个维度的动力方向，这个动力方向是组织在做同一件事情的时候人数应该是减少的，或者人效应该是提高的，每个人能做的事情应该变多。在同一个发展阶段，AI 时代尽量去用互联网时代一半或者 1/3 的人是比较合理的。两个相互作用。我们去年到今年同时扩张到 30 个人，主要还是因为产品阶段在推动。我相信如果更早，可能得扩张到更多的人才能做这个事情，今天我正在压缩每一个 Headcount（人员编制）。
提问：我是一名 AI 视频的产品经理，恰好做的是小红书侧的 AI 生成内容。想问一下平台是怎么看 AI 生成的广告？是不是对用户有帮助你们就会给它一定的倾斜？以及在未来，AI 的视频越来越多，你们会怎么长期考虑这件事？
散兵： 两个问题：首先我们怎么看待 AI 生成这件事情？首先我们觉得 AI 生成是一个辅助性的技术，今天最重要的还是你想表达什么。如果你今天想表达的是一段故事，但是你是用 AI 帮你去形成的故事，所有关于创作的事情我们都是鼓励的，把它当作技术。但是还有一部分，我们发现有的人是利用 AI 快速生成类模板的内容来攫取流量，这种行为我们是不鼓励的，因为我们觉得小红书的根源还是一个真实、有活力的社区，我们希望在这里大家做自我的表达更多，而不是用 AI 生成的模板式的东西所铺量。我们对 AIGC 的态度是更鼓励用 AI 去做创造，而不是鼓励用 AI 去做模板。
提问： 你们产品的定位和市场的选择上是怎么去考虑的？
苏晓江： 对于 Plan Coach 来讲，我们现在出海才刚刚开始。一开始 Plan Coach 是有语言设定的，我们支持三种语言，并没有一开始说要限制 Plan Coach 就是在国内。但是因为小红书火得比较早，所以我们在国内现在已经算是走过了冷启动的阶段。变现我们一开始就想得很清楚，要把它做成一个收费产品。 我们把它定性成在收费之前，你可以去试一下这个 APP 是不是适合你，这个 APP 本身就是一个收费的 APP。大家可以认同用钱去购买这个 APP 之后，我们发现原来它是可以盈利的，我们后面再去做海外市场，至少跨过第一道坎了。
提问： 想问晓江老师，从大厂出来自己单干的感觉怎么样，是更爽了还是更累了，有没有后悔过？
苏晓江： 我发现给自己打工比给丁磊打工累多了，要更累一些。难以避免的一个心态是你会把你个人和产品本身给捆绑在一起，你会发现产品的数据就会直接影响你对自己的判断。一旦有人在 App Store 上打了低分，你就会感觉是不是对你这个人的否定，你也会特别在意这个产品有没有得到别人的认可，你会觉得那不是对产品的不认可，而是对你人的不认可。以前在大厂的时候，责任是可以均摊给很多人的，但是现在没有其他人可以均摊。所以压力和责任感会比之前要更强烈，就会导致你的工作强度比之前其实要更高。
我会跟 AI 聊很多内容，我会让 AI 列举出以前有没有这样的例子，个人开发者成功了，但是要面对这种压力的，就会发现有很多。有人比你还要惨，你是可以坚持下去的。我对这种焦虑可以说是非常享受的。很多人下定的决心是「如果我这个 APP 成功了，等我这个 APP 上线了之后，再苦再累我也一定会坚持下去」，实际上是你这个 APP 上线之后没有人买，根本不给你机会去忙。我现在已经处于很忙很累的阶段，一方面自己挺享受，一方面很珍惜这种机会。
提问： Koji，你自己其实也是个超级个体，你在做播客的过程中，今天是不是在用 AI 提效，做很多东西？
Koji： 肯定的，没有 AI 感觉无法工作。我在看了那篇文章之后，原来我每次给播客想标题的时候，我会说「你给我起 10 个标题」，我现在是起 100 个标题。本质上是不会多花钱的，付出的只是自己多花一分钟再去过一下这 100 个标题。这是最近我看完那篇文章之后自己行为的改变。
提问：马卡龙的产品理念听起来很性感，但是感觉离普通人有点远，用户真的愿意花钱请个 AI 来经营生活吗？最后会不会变成有钱人的玩具？
陈锴杰： 首先我们挺便宜的，10 美金。今天 Token 的整体走势是一直在降低的，每隔一两年就会往下降 10 倍的价格，所以我觉得后面肯定是大家越来越能负担得起，不太贵。还有一个趋势，今天我们很多人在马卡龙里面创建小应用，我们马卡龙里今天已经有接近 20 万个小应用，分布在生活不同的功能上。对比一下苹果的商店，它的 APP 总数就是 220 万个，所以已经接近 App Store 的 1/10。当一个用户有需求，不一定要全新地创建一个，可能在这个生态里可以找到最合适的那一个，或者它没有那么合适，我就找到改一下，或者这个界面拿出来，那个风格拿过来，最合适的应用就出现了。它不是一个有钱人的游戏，最后大家都会负担得起，都能有自己的个人助手。
提问： 我平常也会使用马卡龙，但是很多时候我发现它真正能够创造出来能够满足我的需求的应用可能性是很低的。你说现在有 20 万个应用的创造，这些应用大多数是由用户创造投入他自己的实际体验吗？
陈锴杰： 首先我们的应用创建能力在不断提升，如果你这两天再用，发现和上一周又有了很大的区别。AI Coding 整个写出来的东西都很难用，今天将将可用，可能你写三次，或者你写一个它能继续修改，它慢慢变得可用，但是离用户普通人「说一句话就能用」的标准肯定还是有距离的，这个 Gap 是存在的。
第二点，今天的用户是怎么用的，大家重复用的东西是什么？我发现大家重复用的很多的还是生活的记录和规划这样的内容，这对于今天的 AI 来说会相对简单一点。你让它做一个 3D 游戏同样也是很难的事情。但是如果你要一个语音输入生成自己代办事项清单，这样一个交互模态创新的东西，它就会比较容易，你找拍照识别卡路里，它就会特别容易。今天大家重复使用的，每周会用个 5-10 次的应用，基本是集中在这个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