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uralink的患者布拉德·史密斯利用连接到其脑控电脑的 webcam 来观察他左右两边的世界。©Jeven Dovey and Jake Viramontez / Insta360
布拉德·史密斯（Brad Smith）表示，他决定将网络摄像头连接到那台由自己意念控制的电脑上，这个想法在埃隆·马斯克（Elon Musk）旗下的脑机接口公司Neuralink里，并没有得到人们的理解。
“Neuralink对这个想法确实很困惑，”史密斯告诉《The Verge》。
这个决定是在2024年11月史密斯的大脑植入脑机接口（BCI）六个月后做出的，这也让他成为第三位植入Neuralink设备的人。史密斯是Neuralink的首位肌萎缩侧索硬化症（ALS，即渐冻症）患者，在过去七年里，这种疾病不断削弱着他的肌肉力量。虽然脑机接口成功取代了他的眼动追踪软件，成为他控制笔记本电脑光标主要方式，但很快人们就发现，这个工具的实用性如何，关键在于史密斯能让它发挥出多大作用。他说，用意念控制光标有利于更快地交流和上网浏览。但如果能用它来追踪儿子在足球场飞奔的身影，那就更好了。
或许Neuralink并不明白史密斯为什么想要一个“潜望镜”，但他还是自己着手研究起了这个想法。他选中了简单的Insta360 Link 2网络摄像头——这款摄像头更广为人知的是作为会议摄像头，而非医疗设备。“他们只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它，因为他们不了解我的经历，但这正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史密斯告诉《The Verge》。（Neuralink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另一位脑机接口使用者内森·科普兰（Nathan Copeland）称这是一个很棒的妙招，而且这样的举动并不令人意外。科普兰告诉《The Verge》，脑机接口“只是一个工具”。十多年来，他一直在使用Blackrock Neurotech公司的脑机接口。借助这个接口，科普兰曾用机械臂与前总统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碰拳，还与美国广播公司记者威尔·里夫（Will Reeve）握过手。但和史密斯一样，他的日常生活仍然是各种软件和技术的“大杂烩”。科普兰一整天都会对着他的谷歌家庭智能音箱说话，用来调暗灯光或打开电视。除了用一个靠吹气控制的开关，他还会用一个带有大按钮和操纵杆的定制控制器来玩电子游戏。（他因脊髓损伤，肩膀、二头肌和手腕只有部分活动能力。）
“我在一个论坛上认识了一个人，他用街机摇杆零件，拆开一个真正的Xbox控制器，然后把电线之类的东西焊在一起，给我做了一个（控制器），”科普兰说。“（脑机接口）给了那些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做事的人多一点自主权，但你仍然得找到能与之配合使用的软件和硬件，以便继续适应这个世界。”
像史密斯使用的Neuralink这类脑机接口，其工作原理是记录大脑神经元之间的“对话”。神经元会释放离子来相互传递信息，这可以通过植入脑组织附近的电极测量为电压变化。当史密斯想着要移动手时，神经元就会“交流”，微小的电信号脉冲就会从他大脑中的电极传输到他面前升高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他一想，光标就动了。
这个脑机接口取代了史密斯的眼动追踪软件Eyegaze，该软件通过安装在电脑屏幕上方的红外摄像头，将他的视线转化为电脑光标的移动。这是一种很费力的技术，而且在阳光下无法使用，这意味着它只能在室内使用。史密斯花了几天时间才掌握了这个新的由意念控制的光标。他把这种感觉比作移动电脑鼠标，时间久了就忘了自己在动手臂。
史密斯用意念控制的光标向《The Verge》展示了他的视觉设备是如何工作的。一旦网络摄像头插入笔记本电脑，他就可以点击摄像头界面上的按钮来平移镜头以及放大缩小画面。他在视频通话中分享了网络摄像头的输出画面，还放大了一张他和蒂芙尼婚礼当天的照片。
史密斯说，在他研究出最适合自己脑机接口设备的网络摄像头后，Neuralink买下了这款摄像头，并想办法把它安装在了他的轮椅和电脑上。“他们在测试不同设备设置以方便未来用户方面提供了很大帮助。Neuralink正努力让人们更轻松地使用这个系统，他们也很喜欢这个‘潜望镜’。”
并不是每天都要用到这个摄像头。比如，当孩子们在他身边玩耍时会用到。或者，当有客人来家里共进晚餐时，史密斯坐在餐厅餐桌旁的椅子上，就想用它看看客人的面部表情。每当他出门时，这个摄像头就会装在轮椅上跟着他。
在史密斯回答问题时，我看着他在文字转语音应用程序Proloquo4Text上逐字输入回复，有时软件会预测出完整的单词。
他花了1分17秒来回答一个关于他最常用功能的问题：“我想我用它来与人交流，无论是面对面交流还是打电话。”他补充说，他还用它来上网浏览。
他的光标在屏幕上移动得很快，有时看起来有些抖动。蒂芙尼说“他的大脑一直在运转”，这意味着他的光标也一直在动。史密斯展示了他是如何把自己那活跃的光标锁定在屏幕右下角一个指定的“停泊点”的。
今年5月，史密斯联系了以运动相机和Link 2这类可旋转网络摄像头闻名的Insta360公司。该公司对Link 2的控制面板进行了调整，以满足史密斯希望摄像头每次点击都能转得更快、转得更远的需求。摄像头本身没有变化，但在定制的控制面板上，每次点击能让摄像头的移动速度提高三倍，最高约为每秒15度。第二个定制控制面板让史密斯能够将摄像头旋转0.5度。
在使用这款会议摄像头和脑机接口之前，史密斯曾用铃铛和其他日常小妙招来满足自己日益受限的行动需求。他选择了一个20美元的狗用铃铛（那种放在门边、高度适合狗够到的铃铛），而不是昂贵的护士呼叫按钮。随着嗓音越来越弱，他用麦克风来放大声音，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后街男孩。他用一个跑步者用的手机臂带把手机固定在大腿上方，正好在手下方便的位置，这样他就能用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现在，他把常用的短语和喜欢的电影台词编入文字转语音软件，这样就能参与到身边那些节奏很快的对话中了。
“很多平常的东西对残疾人都很有用，”史密斯说。当被问及是否认为自己富有创新精神时，史密斯表示否认。“我只是在想如何解决问题，”他开玩笑说，“而且蒂芙尼很节俭。”
前脑机接口使用者伊恩·伯克哈特（Ian Burkhart）在接受《The Verge》采访时说，残疾能激发创造力。伯克哈特说，残疾人“被迫做出调整，找到解决办法来应对生活”。2010年，他因一场车祸导致颈部脊髓损伤，胸部以下瘫痪。
与在家使用Neuralink脑机接口的史密斯不同，伯克哈特是在研究实验室里体验脑机接口技术的。2014年至2021年，伯克哈特参与了俄亥俄州立大学的一项临床研究试验，合作方是历史最悠久的脑机接口公司Blackrock Neurotech。他创立并领导了一个名为“脑机接口先锋联盟”的脑机接口患者支持和倡导组织。
在伯克哈特看来，史密斯能够找到改善自己日常脑机接口使用体验的方法，这是史密斯故事中最令人兴奋的部分。“我个人非常高兴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能够使用脑机接口，特别是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
伯克哈特认为，网络摄像头和Neuralink设备之间的差异，是“优秀解决方案”稀缺的又一个例子。“使用者们被迫把那些最初设计时可能并非为了协同工作、但对他们有用的东西拼凑在一起，”他说。伯克哈特表示，脑机接口使用者应该在设计过程的早期就与研究人员合作。
史密斯向《The Verge》杂志广泛谈论了脑机接口的好处。他预测未来“脑机接口将与智能设备无缝融合”，比如智能家居设备或机械臂。他的梦想还延伸到用意念控制自己的轮椅——除了卧床时，他一直依赖轮椅出行。
“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这为所有渐冻症患者打开了大门，让他们能够保持高效、融入社交并充满希望，”史密斯说。“这不仅仅是技术。这是在让我们重新变得有人情味，在我们的身体机能衰退的世界里，赋予我们自主权。我很兴奋。”
标题：It doesn’t end at Neuralink
来源：The Verge
